星期二早上,我破天荒七點起床,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和振宇、阿彬搭上開往港大的地鐵——我們收到香港大學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也就是大家口中的 JMSC,Journalism and Media Studies Centre)兩個教授的邀請,早上九點半去一個模擬 panel,分享製作中文獨立博客的經驗。

我們仨的研究生歲月都是在香港中文大學度過的,我還剛好是中大新聞學院的畢業生,很多年來都對海對面的競品抱持深深的敵意。但不得不說,那天的分享讓我認識到和中大關心社會、其樂融融氣質不同的另一種文化,讓我總結的話,應該是「又認真又好玩」。

這門一大早不讓人睡覺的課叫做“Special topics in journalism II: Podcasting and audio news”(專題研討:播客和音頻新聞),應該是碩士生的選修課程,後來據邀請我們的 Ross Settles 老師說,這是 JMSC 最新潮的課——看來兩個大學都還是很傳統啊~咳咳。

上課的教室硬件不錯,人手一個 iMac,選課的大概有十多個同學吧,除了大陸同學,還有南亞和歐美同學,只是大家的臉一開始都被 iMac 遮住了,反而我們坐在台上全面曝光。非常暖心的是,我們的鐵杆粉絲「Deep Blue Shadow」同學(並不是人工智能)剛好在港大讀教育學碩士,那天一襲白衫來給我們拍照和捧場。

在主講 Matt Walsh 教授的簡單開場後——此人身材敦厚、表情嚴肅,後來發現是個悶騷漢子,可愛的 Ross 教授一邊用小手絹擦汗一邊點開了他的 PPT。Ross 剛從蒙古回來,旅程勞頓激發了呼吸道炎症,但絲毫不減他戲精的熱情,語音、聲調、手勢、甚至小蠻腰(蠻是外國人的意思)全部上線,引導學生(和我們)跟他探索世界播客生態。

雖然做播客有好幾個月了,但我對播客的認識基本上來源於振宇和阿彬,還有我室友有時候打遊戲會放點英語扯淡的播客。在 Ross 的講解下,我才明白原來我們做的這個東西有這麼多內部分工——不僅僅是做內容,還有分發和運營。而世界各地的播客也都因着社會文化政策法律的差異體現出千差萬別的特點——美國的百花齊放自不必說,原來東亞國家的播客數量和收聽率都名列前茅——一方面是中日韓都在苦逼的通勤,一方面是 4G 網絡的普及和智能手機及網絡的全方面浸入。這個世界也許就是這樣,我們無論如何凹造型都還是眾多沙礫中的一小顆,茫茫人海一定有很多人在和我們做差不多的事情。

不過,人生總要做點什麼呀,達芬奇的老師告訴我們世界上沒有相似的兩個沙礫,張國榮說對呀我就是不一樣的煙火。我們,這個磕磕絆絆的小團伙,在經濟斷米斷炊的廢墟上,硬是搭建起來一個上層建築不是嗎?所以才會被請去港大分享經驗啊。

阿彬、楊靜和振宇在港大的專題研討課上分享製作 Podcast 的經驗

除了都在節目上當主播以外,我們仨也有個內部分工:阿彬是製作人,負責節目錄製後的剪輯、信息搜集和各種協調工作;振宇是技術骨幹和運營小哥,我們一絲不苟的網站以及在各個平台不斷落地生根,都是他實現的;我目前主要是負責內容,就是聊什麼。所以那天的分享也都術業有專攻,振宇介紹了播客的分發和運營,如何和不同的平台談合作;阿彬講了剪輯的技術、周期和特點;我吹了一下我們反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哈哈。

前文說到的那個 Matt Walsh 老師這時候顯露了他「兇險」的本色,步步逼人:一會兒問怎麼賺錢,一會兒問如何準備不把嘉賓帶彎。大家都是記者,一招一式之間就摸清了對方的內力有多雄厚——他是真的懂啊。我們也不差哈哈,見招拆招,認真回答:不知道怎麼賺錢。至於帶彎的問題,我說我心裡有譜呢,聊天的時候帶着大家跑,跑岔了也是故意跑岔的。

有幾個很萌的同學一直中途問問題,我回答時強調說,我們走私人道路,要對嘉賓知根知底,抱持聊天的真實性、誠實性,避免賣假情懷和真公關,所以不管誰上節目都要先和 TA 做朋友。一個小男孩說,我也是無業游民,我也想上節目!我說那你得努力成為我們的朋友啊。

Matt Walsh 插話:「看樣子可能得請吃飯了!」大笑過後,他又幽幽地說:「你們這麼講究私人化,難道不怕有一天朋友聊盡,無話可說嗎?」我是典型反應快,但主要靠耍嘴皮的人:「你可能低估了我們有多少朋友呢~」還好阿彬來助攻,她說我們從相同人身上也總能發掘出不同話題,而且不急着按周期出,有就有,沒有就——佛系的沒有。

從港大出來,我又鑽回港鐵去中大自首。其實不是自首,剛好那天下午我在中大辦講座。港鐵可能剛撞過,要表現一下自己還是可以的,嗖的一聲就把我送到了對角線那一頭的大學站。多出來的時間我在圖書館借書,不經意在新書推介架看到好幾本講勞工的美國研究,一本叫做 Work for Respect,是研究在沃爾瑪打工的底層美國人的社會學作品;另一本名字我忘記了,是講美國在歷次經濟危機後,聯邦政府發力製造工作崗位的歷史。

那一刻我福至心靈,其實我們不怕沒話說的原因在於勞工實在是一個寶藏話題,真的可以子子孫孫無窮盡也的聊下去。而且我們也老是不按常理出牌,經常夾帶私貨聊些和不工作無關的東西——不過,這也正是不工作才有閒情逸緻去聊去探索的東西不是嗎?

下周剛好去要去港大錄下一期「無業游民」的節目,希望能碰到 Matt Walsh ,真誠地和他握手:「同志,別擔心,我們不會江郎才盡噠!」

Comments (4)
  1. 達芬奇老師的事情應該是《畫雞蛋》吧,和《愛迪生救媽媽》一樣都是編出來的假故事😂。
    不過萊布尼茨確實說過:“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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